黃齊元/拜登訪問越南的戰略意涵

 藍濤亞洲總裁兼東海大學智慧轉型中心執行長 – 黃齊元  先生 

 

上個月,美國總統拜登訪問越南,將兩國關係提升至「全面戰略夥伴」層面,兩國聯合聲明將「創新」認定為戰略合作之一,其中包括半導體產業。

最近,越南計畫投資部長在主題為「連結越南與東南亞半導體生態系統」的高峰會上發表演說時表示,越南二○二一年至二○三○年經濟發展戰略,已確定快速推動以科學、技術、創新和數位轉型為基礎的永續發展。

越南在胡志明市、河內和峴港建立了國家創新中心和三個高科技園區,準備以高激勵機制吸引投資者進入半導體產業。東南亞是世界上經濟成長最快的地區之一,連接越南與東南亞半導體生態系統,代表越南力促產業升級,南韓Hana Micron剛宣布投資十億美元在當地生產晶片。

拜登訪越期間也簽下稀土合作協議,提高越南吸引外資開採其稀土資源的能力。全球稀土蘊藏量第二大國家越南在西方支持下,計畫明年重開其最大稀土礦,以挑戰中國稀土市場主導地位。美國計畫在越南建立一個稀土供應鏈,應用於電動車、智慧手機和風電產業。

美國在越南推動半導體和稀土產業,有何目的?首先,是肯定越南供應鏈在東南亞戰略地位,美國力挺供應鏈從中國往印度、越南和墨西哥轉移。其次,是往價值鏈上游提升,而非僅著重於廉價勞動力。再者,美國也不希望半導體完全被台灣把持。

台積電在地緣政治壓力下,已前往美國、日本和德國設廠。印度自己有發展半導體企圖心,新加坡已形成半導體產業聚落,越南成為下一個美國可以在半導體領域發揮影響力的市場。但越南和中國關係良好,不會和中國脫鉤。美國企圖削弱中國在東南亞地位,越南則利用美國技術壯大自己。

美國和中國正在全球激烈競爭,拉攏夥伴形成聯盟。拜登最近推動連結歐盟、印度和中東的「印歐走廊」,很明顯要和「一帶一路」抗衡。另外,美國近期邀請十八個太平洋島國至華府開會,都證明美國亟欲跨出傳統西方G7圈子,開始往新興市場國家挖牆腳。習近平計畫近期訪問河內,說明拜登的確踩到中方敏感神經。

「拜登經濟學」利用政府資源大量投資重點產業,打造本土供應鏈並提供補貼。這些政策很多是學習中國,包括國家產業政策以及「一帶一路」,但結果仍有待時間驗證,台積電美國廠證明半導體生態系不易複製。

相較之下,美國在新興國家砸錢與技術,爭取外交聯盟、圍堵中國,遠比在自家補貼產業更容易成功。新興國家理解,美國汽車罷工重創產業,中國已成清潔能源領導者,但在半導體產業只有美國才有技術。越南短期雖不易形成半導體聚落,但美國可用半導體達到外交目的。

台灣產業未來需全球布局,但我們究竟只是幫助別人成功的棋子?還是能主導整合相關資源?值得深思。全球化若不能壯大自己版圖,反而會分散資源、喪失焦點,花旗銀行近期去全球化戰略就是借鏡。

從華為案例來看,中國會積極培養本土供應鏈,勢必加速台灣供應鏈外移,越南和泰國是首選。台商的挑戰在於生態系受制於人,中國主導電動車,美國控制半導體。台灣在海外建廠如果和生態系脫鉤,將難以創造價值,需要仔細規畫未來在供應鏈中的角色。